说起清碧溪,已是十年前的事了。记得那是绿透秧针、黄翻麦浪的季节。苍山头顶白雪、腰系白云,洱海则水泛微波、帆移倩影,苍洱之间澄澈明净,清新极了。和、李二君,加上我,一行三人,从大理古城搭车南下,在观音堂下车,折向西行,踏上了穿越田畴、直指山麓的小径。路上布满鹅卵石和细小碎石,不常行经的人难免被梗得脚板生疼,但在缓缓吹来的清风中饱览苍洱丽色,也就毫不在意了。
顺着小径望去,有时曲折蜿蜒、隐现于田畴之中,有时平坦如砥、傍随宽窄不均崎岖不平乱石累累的河床而延伸。田畴尽处,一段缓坡,然后峡谷西伸,重峰叠嶂,不可尽收;山腰隐现削壁,山头偶露雪痕,竟不測龙潭深藏在哪一处呢。来到山麓,顺马龙峰东冈南小径西上,溪径并行。溪流越来越狭,小径越升越高,真正进入峡谷之中了。冈势约分两级,进峡约一公里为第一级尽处,稍停小憩。
接着,引领东望,洱海平卧,远山为屏,山海之间狭长如带,五彩斑斓,惹人遐想。俯视溪水,随岩赋形,或则湍激,或则洄纡,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奇特的地方。随着冈势的第二级迤逦西升,壁越陡,谷越狭,溪越深。大约有一公里,终于来到了一片坡地上。路,没有了。迎面挺立的是笔直陡峭的倚天石壁,一股流水飞扑而下,跌落潭中。这就是清碧溪龙潭了吧?
我们见潭底水深似乎最多半公尺,晶莹如镜,底铺小石,五色交错,十分诱人;三面环岩,折南向东,圆阔大约两丈,东岩脚露出一条约两尺宽的砂石带,正可站人。于是李君脱下草帽,手提背壶,胸悬相机,争先跳下,和君其次,我在最后。李君仰面拍照,我亦抬头细看:这溪水虽是马龙、圣应两峰的分界线,但只约碗口粗,从约二三十丈高处宽约一市尺深约三市尺的石槽中奔突而出,垂直而下撞击岩壁,或如匹练,或如喷珠,凡六七跌而后下落潭底,这时才觉得圆潭直径何止四五丈!
于是,我和君脱鞋涉水,高高兴兴地越过浅滩,去到南岩边捞取五彩石,我也接踵而下。哪料,看似淹过脚背的水流竞深至膝,溪水奇凉,前三四步倒不感到怎样,五六步后双脚始而通红、继而木僵,小腿由凉而疼直浸骨髓,大有水中不可暂停之势。李君为了换个角度摄取飞瀑身影,也脱鞋下水了。这时,先是和君后是我,惊呼“水凉透骨”,飞快跳出水面冲上砂石小滩,双脚兀自战栗不已。幸好太阳可以照到身上,李君也赶忙拍好照,回到砂石小滩来。
等到双脚恢复行动自如时,我们才发现岩子有两人多高。前些天下过雨,长满绿苔滑腻不可上,没有石缝可抠,没有小草木可抓,真是束手无策了。要是一个人,确实难办。幸好三人为众,终于想到了“叠罗汉”。一人蹲下,另一人双脚踩他肩上,然后两手扶着石壁站起来,上面的人伸直两手可以抓住上边的草,下面的人再用手推其两脚,终于上去了。上去两个人后,再由一个人头朝下脚朝上,一人上边抓住其脚,下边抓住他的手,这样慢慢把下面的人硬拉上来。
最后,经过这么下潭、上潭的一番折腾,终于既累又饿,立即把带的糕点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。边休息边环视,才见南峰隔溪无法可上......北峰沿溪边岩石有逼仄小径,才可容人,务须小心攀缘;溪水奔突而出之槽,实是两崖对峙有如剑劈峰开,穿流一线,才意识到实在还很高呀!由于时已过午,加上潭内周折耗去不少精力,攀登之兴顿减。稍事休息后,顺原路出峡,转向北边山麓小路。又游览了一处庙宇,殿阁破败,只一老僧枯坐,龛上几本残经,使人兴味索然。三人匆匆赶回大理,去“花园茶社”静赏一番,才算消除了一天的疲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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